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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4第五十一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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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瑟瑟寒风卷走枝头最后的枯黄树叶,打水的宫人开始犯愁。沿海之地不比京都干燥,连空气都同带了层层冰珠子般冷到彻骨。

    “打不上水?主子快要起身了!”

    行宫的主管在凄清的月色下来回踱步,此地建的仓促,几乎是堪堪敢在陛下来前方完工,而本想着要打的井因着季节的缘故有多口至今没有出水迹象。

    “便是凿冰块儿再烧成水也好……快去做!”

    好在,宫中来的贵人并不会停留太久。此时尚不过十一月初就已……整个冬天,不知道要如何熬过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连主管都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明兰一早起身准备伺候主子洗漱,走出屋门便发现一夜之间冷了不少,夜里聚集的露水都凝结一处挂在枯草上,正是险险滴落的模样。

    若是往年,早要添置新冬衣了。

    叹口气,明兰扯扯领子,跟着行宫宫人一同敲开太子殿下屋门。房内安公公正给太子殿下挂上腰饰,见她来了便笑道:“明兰姑娘,殿下等了好一会儿了。”

    明兰支吾着不知如何答话。冰块烧水,轮到她时还能用温热的清水洗漱,打杂的下人便可怜了,是水就在高呼幸运。

    明兰想,自己昔日在宫外时,似曾听闻过的消息。柴火贵,贵到一人砍柴一家温饱的地步。此地贫民,不知要如何过冬。

    六皇子用筷子戳戳面前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,,连一向万能的贴身宫女蓝衣面上都有些疑惑神情。

    真的可以吃?

    六皇子扭头瞅瞅皇兄那边,觥筹交错正乐哉,哪有什么功夫去用膳。

    皇父?皇父不在。

    至于向来称病久不出门的宜妃,夏琰显然早将其抛至脑后。犹豫一会儿,六皇子欣然决定先用些自己见过的菜。

    没法子,皇兄先前说了不习惯生人在眼前晃悠,便将性宫内的宫人全部安置在他处,此时殿内的全是些熟面孔。连着叫了几个人来问话,结果都差不多,皆摇头请罪。

    “深绿色……味道好奇怪。”

    勉强将其咽下后,夏琰皱着小鼻尖道。

    “咳。”蓝衣以袖掩唇,层层布料下是弯起的弧度,“殿下,若不合口味没法子的,此地太过偏远,又正要入冬了,本就没有些绿蔬。便是用了咱们带来的,那厨子想来也不善将之烹调。”

    再说,带来的也只有干货罢了。

    “不然蓝衣你去趟后厨?”六皇子闻言干脆放下筷子,眨巴着眼睛满心期待。

    先前倒没觉得不合口味。大概……因着一直在玩,太累了。

    夏琰歪歪头,不由想起那小姑娘来,皇兄在那之后曾教明兰来问自己对她有什么感觉,而他原想说好的,但瞥见蓝衣有些不对劲的脸色,便并未急于答话。

    “不如皇兄。”最终是一句话四个字,直听的夏瑜哑然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夏琰就没见过小姑娘了。一个人踢了几天沙子,他很快对毫无变化的海滩感到厌倦。再想起小姑娘时问蓝衣为什么,蓝衣怔了怔,答道:“奴婢只是觉得,六殿下的婚事没必要现在就提起……太子殿下还未订婚呢。”

    “皇兄没订婚?”夏琰重复时声调都高了不少,蓝衣觉得自己看到六殿下眼中亮晶晶的一定是错觉。她整理下心绪,道:“是的”

    即墨音原是极有希望嫁入东宫的事儿,被蓝衣咬在舌尖。是啊,谁都知道的。

    如此看来,太子殿下实在不易。好在二殿下也尚未婚配,不算真的摔碎太子殿下所有脸面。

    怨不得,世人皆道龙心九重不容觑。

    可六殿下,您真没抓错重点?

    “皇父来了以后还没有出过行宫的样子。”夏琰改为专心扒米饭,咽下几口后方小声道:“皇兄也只出去过一次。”

    他记得,在母妃身边时,母妃是绝对不让自己在用餐时说话的,曾因此罚他抄了几百遍什么“食不言寝不语”,后来不知道皇父对母妃说了什么才算作罢。

    在那以后夏琰便养成性子,脱了敏妃视线之外便会变得活跃些,然后一次次叮嘱蓝衣“不要告诉母妃。”

    “想来是有要事商议了。”蓝衣不太确定的回答,南国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自建国便立起,何况她不过一个小小婢女,对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。

    六皇子倒很认同的点头,声音更低了:“但皇兄去见皇父的时候也很少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从哪里看出来的?”蓝衣有些不知道如何答话了。

    夏琰“咦”了一声,“我房子在皇父和皇兄之间啊。蓝衣,你难道不知道么?”

    蓝衣彻底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“好啦……”说了半天后六皇子记起最初的目的,若母妃在指不定自己要被怎么样。皇父虽说制止了抄书的事儿,却在听完母妃的一席话后并未对那六字有什么说法。

    “蓝衣,我饿啊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蓝衣很为难。若是在别的地方也罢了,可此地的食材说起来也就是那几样,便她去了又能翻出什么新意来?前些天六殿下还能把膳食当个新鲜,多盛碗饭就过去了,但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,永远不会委屈自己。

    天子驾临,按说不至到如此地步的。

    蓝衣其实并不太相信六殿下此时做出的可怜巴巴神情是真的,若如此那行宫众人早该论处了。

    能让他做出撒娇一般的样子,还不是面对太子……

    她心尖一跳,太子?

    “味道真的好奇怪。和那个,”夏琰一副认真的样子,用筷子指指先前看了许久的东西,“是叫螺来着?连名字都好奇怪。和那个很像。”

    蓝衣抿了抿唇,算是明白了小主子呃心思:“不若,奴婢去找个在行宫中当差的下人来问问?”

    “……只能这样了。”六皇子单手托腮,“本想教你去后厨顺道煮碗醒酒汤的。”

    醒酒汤?蓝衣心下一转,立刻想到正与人饮酒的太子。她踌躇了下,说了句:“太子殿下有分寸的。”

    之前曾在六殿下去寻陛下时与行宫中人闲谈,也就得知此处的酒多是当地人自酿,虽比不得宫内却别有一番风味。闻说,后劲却很大。

    但太子身边那么多人,哪儿轮得到她来操心。

    “那,奴婢便去后厨了。”她拎过一个小宫女,嘱咐其要好生侍候六殿下后才准备离去。

    “你说啊,那天晚上真的是梦么?”夏琰在蓝衣已经转过身后突然说了句,语气童真,殊不知自己让对方惊出一身冷汗。蓝衣阖上眼,咬咬牙斟酌答道:“奴婢斗胆,殿下问的是哪天?”那样子看的小宫女慌忙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“蓝衣果然不记得了?看来真的是梦,我居然以为那天的人是蓝衣。”六皇子同失掉力气般声音小了许多,“算了,醒酒汤,安得意和明兰总该记得的。”

    “六殿下……”蓝衣很揪心。

    许多年前,她跪于那人身前,耳边是清冷的声音,连话音落下前的一声叹息都绕梁不绝。

    “去保护六皇子,董娴那女人,我信不过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,还有太子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这样,我也最喜欢皇兄了。”夏琰不知想到什么,刹时间又笑的眉眼弯弯,“蓝衣,我想吃桂花糖!”

    ……只要不想吃皇兄就好。

    蓝衣在心里默念完,回头屈了屈膝,终于真的向外走去,一路上满心不可思议,自己怎会想出这样的话来。

    太子和六皇子关系好……不是好事儿么。

    全了那人的话,更让自己安全些。哪怕俩主子现在看起来生分了,但马车之夜在前,蓝衣更倾向认为太子对六殿下还是上心的。

    另一侧,夏瑜边转手中的酒杯边笑道:“本宫偏想着,此地沿海,海里总有些东西能让百姓安居乐业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的意思,东珠?”接话的是先前那知县,他自忖太子赠画的事儿算私密不好明说,可到底拉近了关系,便说着说着颇有意味的看看身侧同僚,接着道:“殿下有所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真是有所不知。

    遥想当年,采珠人每每下海便会大有收获,一时间引得无数青年放下耕具跳进滚滚浪潮。如此数年如一日下来,东海早被掏空,连腹产珍珠之蚌都所剩无几。失了财源,一蹶不振的人亦不在少数,而此时耕地是一片荒芜。不知是不是得了天谴,之后数十年内也有人零星采过小些的珠子,而最负盛名的正圆珠成了只存在于老人们记忆里的事物。

    “若是从他处寻来珠母,投入海中?”

    夏瑜若有所思,但看看行宫内一应装潢,还是未将话说出。

    天色将暮,知县请辞,太子颔首后看着对方缓缓退出,脑中回旋着方才的想法。可到意图起身时,他发现……自己像喝多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内容提要那句话,猜出是谁说的就有惊喜给你>w