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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[护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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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气冲上双靥,苏拾花脸蛋一红,胸膛无端端乱震,发呆之际,他已经松开手,起身,面色平淡地开口:“你醒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、嗯……”她清清喉咙,赶紧恢复镇定,“多亏了你的药,如今我的伤口基本痊愈,总算不用卧床休养了。”

    他颔首,将竹篮放在架子上,又走到篱笆门旁的木桶前:“我去打水,一会儿再弄饭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!我来!”苏拾花自告奋勇,几乎是抢着上前,拎起木桶迈出四五步后,突然又折回来,“这里……有井吗?”

    她模样颇为尴尬,阳光下睫毛闪闪的,像一群乱舞的蝴蝶,让人有着很想伸手拈住的冲动,今日她穿着粉白相间的衣裙,点缀得玉颊如樱花般的艳,青丝被梳成两条长长的发辫,搭在双肩处,看去尤为娇俏可爱。

    兰顾阴有短暂的移不开眼。

    没得到回答,苏拾花抬目询望,他撇过脸:“有,我带你去。”

    厨房前的一株梨花树下,有一口小小的井,苏拾花把木桶挂上钩,放入井中,然后盛满摇上来,再倒进厨房的一个大水缸里。

    她见水缸里的水不满,便干脆一鼓作气,来来回回打了好几桶,兰顾阴被她阻止,只能站在一旁,看着她累呼呼的两头跑。

    不久,水缸里终于装满水,她一边气喘吁吁,一边抹着额头的汗,突然感觉头顶上有阴影覆盖。

    兰顾阴掏出帕子,俯身为她轻轻地擦拭,苏拾花一时没反应来,呆呆的任他为自己擦汗,也在这一刻,意识到彼此的身量差距,他真的很高啊,自己的额头才到他的下颌,要仰着头才能看清那张俊容。

    “其实不用这么多水的。”他收回帕子,凝注她发呆的小脸。

    “啊,没关系,我有的是力气!”苏拾花怕他不相信一般,弯弯自己的小手臂展示威力,接着一拍胸口,“你身子不好,以后这些粗活累活,就全交给我来做好了。”

    她把自己当成什么,大力神么?

    她用手蹭下鼻子,嘿嘿傻笑:“你不知道,以前在师门,这些事我常常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哪些事?”兰顾阴皱下眉。

    “比如擦地板、端茶倒水啊,打水这种事,我也经常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你做?”凤眸不易察觉地眯了眯,“她们欺负你?”

    “不是欺负啊……”苏拾花摆摆手,解释,“不怪师姐她们,我功夫不好,平时只好多当当帮手。”

    兰顾阴想到她一双玉手又小又弱,让人一掌便能握住,以前却总要用来做打水的这些粗重活,不管春夏秋冬。

    咔嚓一响,树上的一截枝条折断。

    苏拾花发觉他雅眉凝锁,雪面略蕴阴郁,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:“兰公子,你、你是不是不高兴了?”

    兰顾阴声音淡淡:“以后就不必叫我兰公子了。”

    不叫兰公子?那该叫什么,难道,直呼他的名字?可是他们的关系……

    但又一转念,一直以来,他都是一个人住在竹屋,没有亲人,朋友也不常往来,如今身边只有她,想来,他在心底早已把她当成了朋友,当成了伙伴,只是不善言辞,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吧……

    对,一定是这样,可恨她竟胡思乱想,差一点就误会了人家。

    “阿阴……”

    她轻轻地唤,声音宛若四月烟雨里飞舞的絮,绵软绵软的,带着哄小孩子一样的温柔。

    阿阴,她叫他阿阴。

    兰顾阴觉得身体哪里一震,低下头,额发遮住眉目。

    “阿阴,你怎么了?”苏拾花有些慌张,“你……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?”

    他摇摇头:“没有,只是以前,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。”

    连名字都没被人唤过吗,真可怜。

    苏拾花凝视他的眼神愈发充满怜惜:“阿阴,我们做朋友吧。”

    他抬眸,像是吓了一跳:“你……愿意跟我做朋友?”

    看,就连做朋友,都能让他感到惊慌失措,这个人,他实在太孤单了。苏拾花很认真地颔首:“我的功夫虽然不好,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吃亏。你放心,只要我在你身边,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。”

    他太温润,太柔弱,让人像对待琉璃一样小心呵护,以前在师门,她显得一无是处,然而现在面对他,她可以为他做许多的事,哪怕打水的一件小事,都能让她感到微不足道的满足与快乐,原来,她还是有些用处的。

    兰顾阴听完,背身,往厨房的方向走去,苏拾花怔在原地,不知他是何意,待他挪出几步后停住身,缓缓落下一句:“嗯……我知道了,小花。”

    小花……

    他唤她的名字,是不是就表示,他同意跟自己做朋友了?

    苏拾花吊紧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胸房,阳光中,无暇容颜犹如漫开飘飞的纯白梨花,笑得灿烂透彻。

    听到她在背后轻微的舒口气,兰顾阴嘴角一扬,竟无奈地笑了下。

    *******

    深夜,弦月如勾,挂在天穹,浅浅淡淡的一痕,好似美人残留下的半抹胭脂印。

    槐树下,立着一剪白影,被朦胧的月色笼罩着,飘幻如非实形,一点即灭般。

    无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背后:“主公,查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说。”吐字干脆。

    “玉牙峰是七脉山的主山,也是紫荆派的所在之处,以独门绝技‘迷影剑阵’闻名江湖。掌门是圣云师太,座下共有三十名弟子,自从大弟子两年前嫁给风嗖一刀毕秋文,便将对爱徒的关爱之情转移到二弟子身上,似乎将来也有意将掌门之位传让给她,至于苏姑娘……”他看着前方的人影,舌头也不知怎么的有点打结,但还是如实交待,“苏姑娘……是众弟子中,最没出息的一个,也不被圣云师太看重,平日里,经常被门里的师姐们使唤,做些杂七杂八的粗活儿。”

    最没出息的一个!

    兰顾阴眉宇冷不丁颦紧,槐树上的无数树叶受到一股莫名气震,纷纷四散飞扬,而他,竟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。

    所以,才会被排挤、受欺负,总是去做那些粗重累活,却还任劳任怨。

    凭借这点本事,居然还敢一个人跑到江湖历练?

    然,就是这样的一个她,有副热心肠,行侠仗义,挺身而出,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,即使与他,素未谋面。

    傻丫头,真是傻丫头,傻到轻易就去相信别人,傻到别人稍稍一施好,她便感动得要命。

    今日,她信誓旦旦地跟他说,只要有她在身边,就一定不会让他受到伤害。

    那时她的心里,眼底,只有他。

    她要保护他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兰顾阴微微一笑,竟觉得十分受用。

    强劲的气流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,四周小虫低鸣,晚风徐徐,又恢复了原本的宁谧美好。

    他的脾气素来阴晴不定,无痕心知肚明,感觉那拂过面庞的山风柔和带痒,便知对方的心情此刻不错,暗暗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他问。

    无痕这回被问糊涂:“请主公示意。”

    兰顾阴声音极淡,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:“紫荆派中全是女弟子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男人也没有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她,可曾……”可曾有心上人?不知为何,那三个字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“可曾什么?”偏偏无痕理解迟钝,十分不知死活地问出一句。

    兰顾阴忽然转身,带起一阵疾煞的寒气,激得无痕浑身寒栗大起,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他狠狠瞪去一眼,随即又傲慢地昂起下颌,抿了抿嘴角:“她心里……有没有别的男人?”

    既然落在他手上,她就是他的人,从此以后,决不允许其他男人占据她的心房。

    无痕再傻也终于弄清对方所指,慌慌张张地开口:“没有,没有,据属下所知,紫荆派与南流山庄有世交之谊,两方虽动辄来往,但苏姑娘在门中除了做些杂活之外,余下时间都在习练剑术。”

    这么说来,她心里当真只有他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某人满意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是谁?”远处,传来苏拾花的喊声。

    无痕睨见兰顾阴的眼色,迅速消匿在暗夜中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苏拾花提着长剑冲上前,当看清树下之人,吃了一惊:“阿阴,原来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听她这样唤他,嗓音就情不自禁柔和起来。

    苏拾花还举着剑,见那单薄伶仃的身影朝自己临近,忙放下剑,解释说:“我在屋子里有些闷,便出来走走,然后,听到这里有人说话。”

    兰顾阴闻言迷惑:“没有,只有我一个人……可能是风声。”

    风声吗?苏拾花歪着脑袋奇怪:“可是我刚刚,好像见着一条黑影……”说罢,仍不放心地往他背后张望。

    “黑影?”兰顾阴想了想,“那大概……是野熊什么的吧?”

    “野熊!”苏拾花一下子当了真,把他拉到自己背后,长剑横于胸前警戒着,那模样,好像真会有一只野熊跳出来袭人。

    兰顾阴从后注视着她纤瘦的背影,个头儿不高,肩膀紧紧绷起,像一把打开的小伞,平凡之中却又透出一股意外的坚强,只因她,正在竭力保护着什么。

    在保护他。

    苏拾花紧张道:“我还是去看看吧,万一真的让它闯进院子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……闯就闯吧。”

    苏拾花没有留意到背后,他的声音已经离得越来越近:“那怎么行呢,要是被它乱闯到茶田,你辛辛苦苦种的茶叶就要被它糟蹋了,总得想个法子把它吓走才是。”

    见她要走,兰顾阴开口呼唤:“小花……”

    苏拾花一回头,那清弱身形竟像折掉的柳条一般,微微前倾,吓得她当即弃剑伸出双臂,将他牢牢接在怀中。

    地面映着两条影子,此时融为一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