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7|友谊小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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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康熙对着逸云使个眼色,她立刻悄无声息的退出去,掀开帘子,里面静悄悄的,莫非是正在午睡,已经这个时候了,她还没起来么?徽之的卧室里面一片静谧,外面阳光余威还在,越发显得里面安静清爽了。

    徽之被对着门口,正专心致志的看一本书,康熙嘴角露出个微笑,悄悄地到了她身后,伸手拿过来徽之手上的书:“什么书这样专心致志?朕还以为你午睡没醒呢。”结果却是一本易经:“你怎么看起来这个?”

    “还午睡呢,臣妾从早上起来就看书,一直到现在就没放下过,臣妾跟着德姐姐学了不少,越看越有趣。”徽之亲自给康熙斟茶,拿来毛巾给康熙擦汗:“外面的地上热得很,皇上怎么来了?若是受了暑气可不是我罪过了。”徽之拿着扇子给康熙扇风鸣叫丫头们拿来新鲜的瓜果。

    看着丫头端上来的玻璃盏,里面是西瓜和甜瓜加上酸奶做成的,红色白色黄色配在一起叫人就觉得凉爽,甜美。康熙端着玻璃杯皱皱眉:“朕记着叫人送来一套薄胎儿十二月时令花卉的粉彩碗,怎么用上这个了?”

    “那个花卉碗啊,德姐姐每天来看我,我就送给她了。”徽之一脸期待的看着康熙:“这是臣妾今天想出来的新鲜法子,大家都说好,皇上尝尝,可别是她们糊弄我的。”听着德嫔拿走了那套杯子,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。后宫里面的嫔妃们就书徽之没背景,没家底,一切东西都是要靠着宫里的份例和自己的赏赐罢了,剩下的那些后妃们那个不是有娘家支持着。这个德嫔怎么会想不到这里徽之又是个手上散漫,按理说她没积蓄没外快,应该小气,谁知她却是后宫里面最大方的人。

    只是徽之再大方,别人也该有眼色。这个德嫔——康熙心里埋怨德嫔的贪便宜。被徽之期待的眼神看着,康熙拿着勺子尝了尝那杯水果酸奶。一入口便是清爽甜蜜的果香,先是西瓜的清新,接着是树莓的酸甜,接着是甜瓜的甜香,酸奶醇厚包裹着果子的清爽。还凉冰冰的,吃了一口暑热全消!“好,你一向就喜欢闹些新奇的吃食。这个好,抄下来回去叫他们做。批了一天折子吃这个正好!”康熙想起来当初徽之在苏麻身边的时候,就时常做些别出心裁的吃食,难怪小五抱怨宜嫔和他抢点心吃。

    “皇上喜欢就好了,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定数,喜欢什么放上去就是了。”话音未落青萍垂手进来:“宜嫔娘娘叫人送来了新鲜的果子。”说着只见宜嫔身边的太监拎着个篮子,里面是香喷喷的水蜜桃。“这不是今天刚给宜嫔的么?她倒是想着你,巴巴的送来了!”康熙想起早上浙江进上来的水蜜桃,这个东西实在娇贵不要运输,到了京城也只有一篓子完好的。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,也就是皇贵妃处,和几个有脸面的嫔妃得了,仔细想想好像德嫔也有,倒是宜嫔得了不多,她又是喜欢吃的,却想着给徽之送来。

    徽之淡淡的看了一眼,对着那个小太监说了道谢,就叫人收下了,小太监则是跟着逸云出去领赏钱不提。康熙看着徽之一脸的淡然,仿佛没觉得宜嫔的礼物多贵重:“你倒是淡然得很,却不知道今年进上来的就一筐,宜嫔能把自己得了的全给你,可见是她心里有你了。”康熙忍不住说出水蜜桃的珍贵之处。

    “臣妾还能不知道这桃子金贵?我和宜嫔姐姐一向不在乎那些虚礼,但凡是我有的,她喜欢就能拿去,一样的道理我喜欢的,她只要有,一样可以拿来。她的好东西偏了我不少了,我要是还大惊小怪的不是太假了。一家人还要客气么?”徽之淡定的表示她和宜嫔是不分彼此的。

    康熙一笑,想想日常宜嫔的语气,也不说了。“你看得懂这个?你身子沉了,别费神费力的,还是该休养着。尤其是现在天气热了,小心累坏了。”康熙对徽之看易经很是诧异,她读过几年书,不过没等着阿布鼐把她培养成个才女家里就遭了事,徽之后来好些书还是跟着康熙学的。

    易经对她来说实在太深奥了。“德姐姐给我讲了,皇上听听,臣妾理解的可对。德姐姐真好,她不嫌弃我笨,我一说想看易经,她就拿来一本给我,还给我讲解。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平日什么也不干就容易犯困。可是一看书就精神了,想来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是喜欢看书的。对了皇上,臣妾还想弹琴呢。”徽之抚摸着肚子,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。

    “嗯,是个看读书的小阿哥。李德全你去找找,朕记着乾清宫有几张古琴,送来给良嫔,叫她选一张合适的。你的琴,朕来教你!”康熙清清嗓子,拿着架子:“你给朕讲讲读易经的心得,讲的好了有赏,讲的不好就罚你!”

    徽之站在当地,摇头晃脑的讲起来,…………一刻之后徽之得意洋洋的看着康熙:“皇上,臣妾讲的可对?这是德姐姐今天教给我的。她明天还要来呢,预备着三天就把这本书通读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大错,虽然她讲的都是皮毛,可是进度太快了。这样你的底子打不扎实,以后越来越难,再有你的身子也不适合这样赶进度。这个德嫔没想到是个急脾气。朕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,既然你想学,叫徐乾学给你讲吧。徐乾学学问不错,你老实的和他学,不要贪快,知道吗。”康熙微微蹙眉,发觉德嫔办事也不怎么牢靠的。徽之底子差,她讲的太快,基础不牢,以后难以进步,闹不好还会走上岔路。

    再者徽之有身孕,又不是要考状元——她这么急吼吼,徽之又要强,今天她早上就一直读书,午睡都没有!康熙不由得埋怨德嫔没轻重了。

    “多谢皇上,我也能跟着徐先生读书吗 ?”徽之一脸的欣喜,恨不得扑上去抱着康熙亲几口。

    对着徽之一脸的兴奋,康熙忽然心里有点酸。伸出手,宠爱的摸摸她的秀发,康熙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:“怕是徐乾学比你还高兴呢。你是朕的嫔妃,想读书明理是好事,有什么不准的。素日想你这样的人竟然俗了,谁知你是不自弃,你这个精神比那些无所事事,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好的多呢。他的学问不错,朕预备着叫他做皇子们的先生。你肚子里的这个怕是急着要上学了,在娘胎里面就要发奋读书了。”

    徽之像小猫一样拿脸蹭着康熙的手,眼睛亮闪闪的:“臣妾也觉得是肚子的里的孩子想读书,以前我拿着书本就犯困,可是现在读书却觉得有趣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康熙真的不是玩笑话,他果然在宫里设了个学堂给徽之,当然不能明着说是给嫔妃们办学,只说是四阿哥几个小的没到上学的年纪,提前给他们开蒙的。谁知皇贵妃却说四阿哥身体弱,不能去上学,只剩下了五阿哥,七阿哥年幼自然不去,倒是几个格格都去了。宜嫔也来了兴趣,联络上几个嫔妃,倒也是满满的坐了一屋子的人。

    学堂就设在顺贞门内,南边是先生的座位,设着孔圣人的画像,接着便是五阿哥的桌子,后面是个帘子,徽之宜嫔和几个贵人和几个格格的座位,徐乾学接了差事心里有些嘀咕。想着不过是皇上哄后宫的妃子开心罢了根本没怎么认真对待,可是等着一上来,第一课开始就发现良嫔娘娘可不是一时兴致罢了。徐乾学自然不敢怠慢,拿出了本事,把课程讲的精彩纷呈,连着不怎么喜欢读书的宜嫔也来了兴趣上学了。

    康熙问了课堂的情形,徐乾学吧良嫔大大的恭维一番,说不仅皇上好学,就连着后宫嫔妃都是好学有礼,是大清的吉兆。康熙很是得意:“朕知道你认真,并没因为教的是妇孺就敷衍了事。赏徐乾学一领纸!”这可不是一般的纸张,是皇宫专用的玉版宣,而且皇帝的赏赐是无上光荣,徐乾学喜气洋洋的磕头谢恩,领赏退下去了。

    “都是谁在顺贞门内的学堂上学?”康熙沉吟下,拨拉着茶杯里的茶叶。李德全一怔,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:“阿哥和格格们年纪小,刚开始徐先生讲的深奥,他们多半是听不懂,上了几天学就不要去了。倒是良嫔娘娘对徐先生说,阿哥和格格们还小,讲课要深入浅出,不用太深奥。后来徐先生改了方法,五阿哥和格格们倒是没落下一节课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她了,就是良嫔跟着阿哥和哥哥们上学么?”康熙不满的扫一眼李德全,这个小李子越发的油滑了,他明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“良嫔娘娘真是好学,虽然她身子越来越沉,可是没落下一节课。和良嫔娘娘一起的,还有宜嫔。剩下的几位刚开始上了几天,就推说天气暑热不怎么来了。”李德全故意装傻,把皇帝最想知道的放在后面。

    “怎么没有德嫔?”康熙有些诧异,徽之忽然好学起来,康熙叫人设立这个学堂,其实也没想叫徽之怎么研究学问,里面哄着她的意思更多。只后来宜嫔跑来说也要上学,康熙想着徽之有了身孕,有个人作伴正好。也就准了宜嫔和几个贵人常也上学的请求。本以为按着德嫔尽心照顾徽之的劲头,她应该是每天陪着徽之的。谁知却是宜嫔陪着她?

    “这个,据说是德嫔身上不爽,怕热就没去。她还说女子应该以针黹防止为要事,随便读些明白事理书,认识几个字就是了,不需要再学习了。为了这个,良嫔娘娘还和她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争执了几句。”李德全觑着康熙的脸色,顿住了。

    康熙做个手势,李德全立刻接着说起来:“良嫔娘娘说女子更改读书明白道理,俗语说得好,娶妻不贤毁三代。做女子,总是要为□□,为人母,若是自己糊涂怎么能主持中馈,怎么能教导孩子。太皇太后也说良嫔娘娘想的对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她要做娘了,想的也深远了,不再是以前那样嘻嘻哈哈的了。也好,良嫔好学是好事,朕的小阿哥在娘胎里面便读书,可不是更不凡!只是天气还热,她倒是辛苦了,赏给良嫔一副象牙凉席。”康熙大方的一挥手。

    “皇上赏良嫔,也该想着宜嫔娘娘,谁都知道她素来怕热,却一次不拉的陪着的良嫔娘娘。这情分也是难得了。若是只赏给良嫔,没准那个象牙凉席就会被良嫔娘娘送到延禧宫去呢。”李德全提醒康熙不能厚此薄彼。

    “嗯,你提醒的是!宜嫔么,就赏她象牙扇吧。”康熙的心里总觉哪里不对劲,好像有种被愚弄的感觉。

    储秀宫里,一片的欢声笑语,宜嫔拿着皇帝赏下来的象牙扇子,扬眉吐气:“你们没见着德嫔的那张脸,哈哈,真是解恨!叫她装,装的就是装的,她的日子太累了,整日里装腔作势,叫人以为她是真实诚宽厚人。她打量着皇上不会理会学堂的事情,每天顶着大太阳来来回回的跑没好处,皇上断然不会去那边,见不到皇上,她才不去呢。太皇太后也对学堂不置可否,她多有眼色啊?坏事跑的比谁都快!谁能想到——”宜嫔拿着扇子遮住嘴,笑的眼睛弯弯,浑身哆嗦。康熙和太皇太后虽然面子不在意,其实内心却是赞成的。德嫔这次是失算了,她要是再来,却碍着自己已经放话出去,身上不好,无论如何她是没办法来了。

    徽之端着茶杯嘴角带着淡笑,心里却明白未来太后的大腿,她是抱不上了。德嫔失算,她心里肯定会迁怒自己,今后要怎么和德嫔相处还真是难事。尤其是她身后还有皇贵妃,比起来德嫔,徽之眼下最头疼的还是皇贵妃啊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在,在永和宫的德嫔正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,饶是暑热天气,永和宫却是凉爽的像南极,宫人们都不敢出大气,生怕主子的怒气迁怒在自己头上。德嫔气狠狠的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,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老虎。

    没想到卫徽之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,把她骗进了坑里面,莫非是宜嫔和良嫔真的没了嫉妒心?她们到底还是不是女人?德嫔不相信这个后宫里真的存在着姐妹情深,爱情是有排他性的,皇帝只有一个,恩宠给了别人自己就少了。她费尽心力,也没叫宜嫔和良嫔之间有一丝一毫的裂纹,反而叫自己得罪了宜嫔。

    “娘娘,皇贵妃那边传话来说,今天天气热,就不叫四阿哥过来了。”外面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通报着坏消息。皇贵妃每个月有一个准许德嫔见四阿哥,不过三个月里面能有一次顺利就不错了,一般来说,皇贵妃都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叫德嫔见胤禛。这次果不其然又是找借口推了。

    一声脆响,德嫔抓着个杯子狠狠地扔在地上,描绘着精美牡丹花的茶杯应声粉碎。响声也把德嫔的理智拉回来了,她身边的嬷嬷有些可惜的说:“这还是良嫔给娘娘的,可惜了,今年新进上来的茶杯,听说也就这一套。”

    “她真是好算盘,早就嫌着我了,却装的没事人一样的。我只看明白了,她原来是个外做单纯内藏奸诈的人,每天装腔作势的唬人。一套茶杯就想着把我打发了!”德嫔想起徽之,恨得牙痒痒:“我就不信,她肯真的安心苦读,再也不见皇帝!卫徽之能耐得住,宜嫔呢?她可没怀孕,就甘心情愿的陪着她听几个糟老头掉书袋?若是如此,我心里佩服她们!”

    德嫔不认为康熙是打心眼喜欢女子读书的,历来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,她虽然读书,可是在宫里时时处处安分随时,藏拙守愚。这个卫徽之却太喜欢出风头了,这会皇帝不过是一时兴致,到底在心里还是对她打上个问号的,要知道皇帝也要忧心后宫干政。太聪明的女人,男人是有戒备心的。

    “娘娘,既然前段时间阖宫上下都知道娘娘一直照顾良嫔没,还是明天起也到顺贞门内的小学堂走走。一来堵上那些小人的嘴,省的他们说娘娘不是真心的,怕辛苦。二来也好叫他们知道娘娘的学问,这样的事情何乐不为?”嬷嬷劝德嫔也去露个脸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什么,宫妃自然要以安顺贞静为要紧事,你去把针线活整理下,我既然已经说了身子不爽,这会子再去不是自己打嘴吗?皇上的扇袋也该换换了。” 德嫔一摆手,闭上眼睛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  女猪表示胎教很重要,康熙:“赞成!”

    德嫔是克己复礼,顺便给人挖坑的典型啊!